Aeer

警察锤X急诊医生基

第九章

“过来！”

在这场突发的事端引起更多人注意之前Thor以一己之力代行了保安的职责。把愣在原地的Loki拉到一边，Thor第一次在对方面前皱紧了眉头：

“刚才怎么回事？怎么不知道躲开？你就算守着那些什么医生的道义规则不能和患者家属动手也不能像个木头一样任由她发泄吧！要是我早就把她……脑袋里想什么呢……”

“我没资格怪她，是我的错。”

Loki像是在躲避Thor的眼睛，摇头的动作都有气无力。双手插在口袋里，Loki即使不抬头也能感觉到整个大厅的人对他投来的目光，有的是同情和理解，或许也有冷漠和不屑。他实在是受够了这样被打量。

而被Thor亲眼目睹了他的过失与尴尬，令Loki体会到了公开处刑一般的滋味。

“把衣服换了跟我走，我有话跟你说。”

Thor忽然有点庆幸Loki遇到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时自己在他身边。现在谁也不能阻止他和这个已经钻进了牛角尖的人儿好好谈谈。

错过了晚餐的高峰期，小餐馆里人不多，点了的餐上得很快，Loki却胃口缺缺，反而捧着咖啡杯盯着木质桌子上的纹路发呆。知道对方的心情肯定很不好受，Thor也没指望Loki能多配合他。其实这样也好，最起码他没有摆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来安慰他说‘没事，不用管我’。卸掉伪装是真诚相待最起码的表现，Thor希望Loki在他面前可以无需顾忌，表露真实的情绪。

这才好让他能靠近。

“我点的这几样菜都是我很爱吃的，就算给我面子也多少吃一点吧。我可不想你只记得他家咖啡的味道。”

“我不是很饿。很抱歉我们的第一次正式约会就被我搞砸了。”

放下杯子，Loki轻轻趴在桌子上，双臂围住自己的半张脸就剩下乌黑的发顶和那双暗翠色眼波盈盈流转的双眼还能被Thor看见。他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Thor，大眼睛每眨一下都那颤动的双睫都拂在Thor心上，像极了因为调皮而被主人教训的猫儿，爪子尾巴都藏收起来暗自委屈，过分怜人。

“我说你啊，不仅喜欢往自己肩上胡乱揽责任，还有点自我感觉太良好。什么就‘被你搞砸了’？搞砸了吗？完全没有！我的心情可没有那么容易被搞砸。张嘴。”

叉起一块切好的鳕鱼块，Thor递给Loki，对方只是摇头不肯张口。

“听话，不然我想别的办法了。”

……别的办法，眼看着Thor露出白皙的牙齿咬掉一小角鱼肉，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表情Loki再也不想了解是什么办法了。

看着对方张口把鱼肉咬进口中，Thor满意地又切了一块土豆，还是一样的方法。就这么一来二去Loki倒是也任由Thor喂了自己小半份餐食。就当Loki以为自己已经满足了对方的恶趣味时Thor放下餐具忽地站起身来坐到了自己这边，伸出宽厚的手臂直接把他圈进了怀里，手掌轻轻放在他的脑后。略微喑哑的嗓音在耳边吐出话语：

“我有个秘密，想不想知道？”

“什……什么？”Loki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点发懵。

“告诉你，Dr. Laufeyson真的是特别特别棒的医生，还是Thor Odinson喜欢去医院唯一的理由。”

 

Loki沉默。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是习惯又客套地说什么狗屁谢谢？是纠结于这个男人好像手到擒来的情话？还是拒绝他一针见血地戳中他心里最犹疑的位置？

既然选择了接纳，又何必再去虚伪矫饰。桌上咖啡杯里氤氲飘散的热气，不远处电脑音箱播放的复古歌曲，甚至是靠窗一侧那三个总是想转头看他和Thor又担心被发现的年轻女孩……这一切的场景令Loki竟然有种被感动了的感觉。

不只是Thor，更是因为如此真实的世界。

张开手臂的姿势轻柔，像是鸟的羽翼将Thor围绕，Loki缓慢地卸下全身的力气极其顺从地靠在对方怀里。

“其实……我觉得自己即使不算是最优秀的医生，但也没有那么差。但今天，那个男人在之前就觉得不适来医院做过检查，我却没有看出问题。如果我能及时发现，病人的情况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

“本可以你知道吗Thor，最遗憾的就是我本可以避免患者的这次发病，可我没抓住机会。我觉得……很抱歉。”

“我要是说我很理解你的感受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在敷衍你？”

“会，你满嘴跑火车的本事我可见识了。”

被Loki难得流露出的调皮逗得笑出声来，Thor结结实实在Loki左脸颊上亲了一口才放开他棕熊般厚重的怀抱，拉过对方一只手来握在自己手心里：

“五年前，我记得很清楚，是我刚到警局的第二年。”靠着椅背，Thor的目光沉浸在了回忆中：

“那年秋天，草木刚刚转黄的时候，乔治大道东边的那片接二连三发生凶杀案。要是被人知道我这么说一个杀人犯第二天那些早间新闻的主持人肯定就会盛气凌人地抨击我，但案犯的作案手法真的非常高明，数起案件的案发现场情况各不相同，有的在户外有的在室内，有的十分混乱有的干干净净。但无论哪种，案犯的作案手段都让我们十分头疼，线索更是少之又少。”

“那时候我还只是个小警员，就会跟在上一任警长的屁股后头。第一次遇到这么大架势的案子，自己的脑子都是懵的。警局成立了专案组负责，但仍旧很长时间都没有头绪。有一天，警局来了个记者，要采访我们关于这个案子的进展，局里派我去接待，也就是尽快把人打发走。但你绝对想不到，那个和我面对面打了招呼的带着一股精英风度的记者，居然就是凶手。而我在和人家笑脸相迎地聊了十几分钟后亲自把人送出了警局的大门。我，就是我，眼睁睁把凶手放跑了。”

话说到这里Thor伸出舌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借停顿的片刻整理着情绪。一边的Loki安静地听，与对方交握的那只手的拇指不厌其烦地摩挲着Thor虎口处的皮肤以示聆听与安慰。

“我知道听起来挺扯的，但事实有时候就是这么扯。这起连环案件还被好莱坞那帮投机的改编成电影了呢，里面那个蠢兮兮的和罪犯绕客套话的小警察原型就是我。那演员可实在不怎么着，完全是丑化了我的形象……”说着模仿起电影里演员的表情，眉飞色舞的表情在Thor那张线条刚毅的脸上实在不搭，滑稽得很。

Loki知道Thor是在故意逗他，笑起来的时候又忍不住想，面前这个人的内心到底有多强大，才能以如此轻松的语气回顾过往岁月里痛心疾首的挫败。

“所以Loki，我说这些是想让你知道没有人是完美的、不会出错的，生活也好，职业也罢。就算宇宙飞船的发射不也还有偏轨的时候么？”Thor的手指在空中虚无地划着抛物线，“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而是希望你知道你不必把过多的责任或者过错都压在自己身上。未卜先知是神婆的勾当，只要你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尽自己所能做了判断那就不必要悔恨。况且……”

Thor转过头来一字一定：“我亲眼看到了你是如何拼力抢救患者的，你真的很让我觉得骄傲。”

像被什么东西厄住了咽喉，Loki失去了言语的能力。Thor为什么总是能简简单单地就刺中他最敏感的软肋。一直以来他做医生都不被父亲所认可，Thor是亲近的人中第一个如此尊重他，并温暖而直白地肯定他的。

“这是怎么了？Loki？”

眼睁睁看着Loki的眼底红了起来，凝集起来的水汽堪堪要化成泪滴坠落，润得那双眼闪烁着宝石般的光泽。手掌捧起Loki的面颊，Thor的指腹划过对方眼睑，沾上热意。

“抱歉，我……”

“别说抱歉，为什么哭？”

“能听到这样的话，对我来说很难得。”

鼻头发红，Loki小声嘤咛的样子戚戚可怜，Thor也只好再把这个小哭包揉进怀里安慰，胸口也裹了蜜般甜酥得发软。

是两颗心无比贴近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