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e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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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你来找我我真的特别高兴。”

从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奶倒到奶锅里，Thor转动了炉灶的开关，蓝色的火苗立刻加热了周围的空气，散开温暖的气息。Loki坐在沙发里看着Thor一连串的动作，他也说不清自己怎么就把车子开到了他家楼下。如果说这是缺乏理智的第一步，那从车里出来和Jane来了一段没头没尾的对话就是第二步。暗暗骂自己昏了头，Loki完全不能给自己如此冲动的一系列行为找一个合适的说辞。想说Thor别多想他就是碰巧，再一看他哥那双都快冒出星星的眼睛，还是把那些欲盖弥彰的话咽了下去。

“不过不需要看店吗？”

“我是老板！”

“Ok，Ok。”Thor明白，Loki的言下之意就是他说了算。

“欢迎老板。”

笑着把热好的牛奶端过来，Thor没想到Loki会听话地接过来。把热热的被子捧在手里，低下头任由热气熏着眼睛，却罕有睁开的勇气。

他不想承认，一直以来他不愿来Thor的家就是觉得这里真的很像一个家，比他的小公寓更有人的味道，让人留恋；而那个为他留的房间，更是让他心发酸。他和Thor是一家人，确实曾经是，而现在还是吗？

睁开眼狠狠吸了一口气，Loki举起杯子喝下一口牛奶，嗓子突然一紧一下子呛到，浓郁的白色液体直接喷了出来。

“咳咳，咳，咳……”呛得狠了，Loki脸涨得通红，Thor忙过来给人递纸巾拍背顺气：

“慢慢喝。”

本来Loki就被呛出了眼泪，当Thor宽厚的手掌安抚着自己的时候心就愈发酸得一塌糊涂，想说的话就这么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口：

“我也不愿意自己一个人……”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咬牙大口地呼吸顺气，Loki只恨不得倒流时间把方才片刻流露出的所有脆弱统统抹掉。他可以不在意别人眼中的自己有多狼狈，却最怕Thor看穿他苦心维持的伪装。什么都没说，Thor轻轻挪到Loki身边，甚至没有把他的肩膀扭过来，就这么抱住了和自己做着斗争的弟弟。

“我在呢，哥哥在，一直都在。”

 

在长久的黑暗中独行，旅人不会害怕；当希望忽然闪现，才最难以承受。Loki是个见不得光的人。背叛者、恶人、索命鬼都可以是他的代名词，没有人会喜欢他，爱更显得奢侈而讽刺。没有朋友，失去亲人，很长时间一来陪着他的只有影子。他也很渴望能有人真诚地抱抱他，有时候甚至会渴望得像那些社会调查一样去街头挂个牌子求陌生人拥抱。能拥抱他的人都不在了，他几乎已经忘了那种坦诚与人交换温暖的感觉。他也曾不止一次想到过搬家，因为他的公寓对面就是一家鲜花饰品店，站在床边他就能清楚地看见街对面的情侣爱人是怎么互相赠送鲜花和礼物，交换亲吻的。这种只能做别人幸福的旁观者的感觉一点也 不好受，只会更深刻地提醒他他是个没有人要的家伙，即使暖气开得再足他也还是感觉很冷。

他的皮囊总是华美，内里的千疮百孔却从未曾愈合。

虽然Loki一动不动，但Thor能看到他紧闭的眼睛里流出的一滴泪，很让他心疼。Loki强大吗？Thor不会否认，可他总是觉得Loki的强大并不是源于内心的力量，而恰恰他的内心是极度敏感甚至是脆弱的，他要强大就是要掩藏真正的内心。不知道是不是从小他的存在给这个弟弟造成了压力，Loki一贯优秀而孤傲，有着不愿为人知也不想为人知的另一面。当时的他又哪里知道那一面其实就是对他的……爱。

替人拂掉眼泪，Thor真是心疼Loki，怎么就不能放下所有戒备，直白地说出他想要的，做个不那么懂事不那么优秀不那么成熟的、会撒娇会耍赖的最真实的他呢。

“你不用再害怕失去了Loki，你不用拼命让自己坚强，也不用无所不能。让那些艰难困苦的回忆都见鬼去吧！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只要像个什么都不想做的懒蛋或者像个无理取闹的幼稚鬼，把所有压抑的情绪统统发泄出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你开心打我一顿也没问题。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

“Thor，你在心底里是不是还是把我当成那个只能跟在你身后的小屁孩儿？”Loki转过身语气冷静。

“我没有！当然不是，我……我只是希望你能轻松些，能开心。”Thor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搂着他的手臂却没有松。

“你就是！”伸出手臂回抱住了Thor，Loki把剩下的话和涌出的咸涩尽数埋在对方的肩窝：

“你脑子要是再开窍得早一点Odin早就把公司交给你了。”

“我还以为开窍得早一点的奖赏是早就把你抱回家了。”

“你以为呢？”他哥的手臂抱着他有点紧，呼吸带动肋骨在束缚中起伏。但这种感觉太真实了，真实得就像久违的渴望成真，Loki一点也不愿意放开。

“哥……”Loki的声音轻的都快要融化在牛奶飘散的热气里了：

“再抱我一会儿……行吗？”

“当然。”

 

手掌一下下轻轻地拍着Loki的背，Thor带着些许碎胡茬的面颊微微蹭着对方的脸，像动物界族群间某种表达亲昵的方式。他想给Loki唱首歌，就像小时候Loki缠着他要他唱歌才能睡着一样。

“You ask me if I love you,

And I choke on my reply.

I'd rather hurt you honestly,

Than mislead you with a lie.

And who am I to judge you,

On what you say or do?

I'm only just beginning to see the real you.”

“And sometimes when we touch,

The honesty's too much.

And I have to close my eyes and hide。你的歌声还是那么难……不怎么好听。”Loki自然而然地接过Thor的停顿哼唱起来。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挺管用的，每次我唱你都能很快睡着，样子乖极了。”抬起头抵着Loki的鼻尖，Thor试探性地问：

“很晚了，留下来好吗？”

“留下来听你的摇篮曲吗？”Loki没有躲开，带笑的表情在Thor看来充满了蜜意，就像最甜的糖豆，吃到了就能甜上一整天。也笑得露出牙齿，Thor捧起Loki的脸：

“我可以为你学新的，只要你想听。”

“饶了我吧，你说话比唱歌好听多了。”

“好吧，先洗漱，我在床上说给你听。”

“额……真希望以前妈妈听到你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多想。”Loki耸耸肩，翻了个白眼。